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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
听完看守偏门的侍卫说出大概的经过,兆敏没有预料中的狂怒,只是一颗心像是掉进没有尽头的谷底,不停地往下坠。

 唉!不管他怎么做,乌兰终究还是选择逃走了,他还是无法把她留下来。

 小羊在庭院里寻找主人的身影,见到兆敏朝自己走来,马上害怕地跳开,远远地看着他。

 “你的主人真是狠心,居然利用你逃走,她连你也不要了…”兆敏突然觉得跟它同病相怜,都被自己喜欢的女人给抛弃了。

 喜欢?

 直到这时兆敏才真正领悟到这一点,自己总是希望乌兰能喜欢他、爱他,可是却从来没有去想这是因为他早在第一眼就喜欢上她,甚至爱上她,才会这么执着,这么费尽心思也要得到她的心,而不光只是渴望得到乌兰的温暖和陪伴才想要紧紧地抓住她。

 “是我用错方法了吗?”兆敏反问自己。

 兆敏想着自己活了二十多年,从来没学过该怎么去爱人,只学会算计、出卖、利用,被教导着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,不在乎用什么方法,但是对乌兰却是行不通的,他愈是抓着她不放,她就愈是想要逃离…

 为什么没有早点想通呢?

 如果再见到乌兰,一定要告诉她自己的心意。

 乾清宫——

 时节已经进入小暑。

 兆敏因皇帝的召见而进宫,在闪耀金芒的宫廊下和正好从里头出来的格勒相遇。见到格勒,他便会想起已经离开了两个月的乌兰。

 “王爷吉祥!”格勒屈了下身请安。

 “嗯。”兆敏轻一声,两人便就要擦肩而过。

 榜勒再度开口,音量只有两人才听得见。“王爷想见的人此刻正在前来北京城的路上…不过王爷应该早就得到消息才对,若是没猜错的话,王爷老早就在乌兰身边安排了眼线,好随时掌握行踪。”

 “是又如何?”兆敏也同时停下脚步,不过彼此的双眼都没有看着对方。“你担心本王会伤害乌兰?”

 “若王爷会伤害她,就不会答应用乌兰来换取王爷统领的镶白旗协助,好对付阿克敦的镶黄旗。”格勒气定神闲地回道,至于怡亲王要怎么让妹妹接受他,那就不是自己可以干涉得了的。

 兆敏漆墨般的瞳仁依旧深黯,不想让任何人窥见自己真正的心思。“你还是多担心自个儿的事,免得到时惹祸上身了。”

 虽然不需要他正面去对付那三个顾命大臣,不过兆敏还是有在暗中留意,想知道所有的进展,更晓得格勒在利用阿克敦的女儿当口,也对她产生了真感情,这可不是被允许发生的事。

 最后的暗喻让格勒目光一凛,想到自己所爱的女人,要保住她并不容易,可是说什么都得试一试,即便要付出自己的性命。

 不再多言,兆敏已经迈开步伐,前往西暖阁觐见皇帝。

 “臣兆敏参见皇上,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来到御案前,兆敏甩下箭袖,行跪拜大礼。

 “起喀吧。”年少的皇帝见兄长来到,眉心的忧虑稍稍化开些。

 “谢皇上。”兆敏一面起身,一面将箭袖往上折。

 身穿龙袍的俊秀身影从御案后绕了出来。“怡亲王就陪朕出去走一走…”说完,便回头跟太监们说。“你们都不必跟来!”

 “喳。”太监们恭敬地回道。

 踏出西暖阁,皇帝和怡亲王一前一后的走在雕梁画栋的金色长廊下,走了十几步,皇帝才开了口。

 “二哥!”因为没有旁人在,皇帝总爱这么叫。

 “臣在!”兆敏依旧谨从君臣之礼,没有因为这声称呼而踰矩。

 “朕还是决定找机会跟祖母说出真相,希望她老人家对你的态度能有所改变,别再说那些残忍的话来折磨你了。”皇帝正地说。

 “臣不在乎。”兆敏反应很淡。

 皇帝叹了口气,就知道兄长会这么说。“当年若不是二哥及时阻止,朕早就喝下那碗毒汤了,这件事连祖母都不知道,否则她老人家若知道你曾经救过朕,想法也会不一样。”

 “皇上可曾想过,之所以有那碗加了砒霜的热汤,全是臣死去的额娘抓到皇上身边太监的把柄,胁迫他这么做,这才是最主要的关键,何况子代母过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。”所以兆敏从来不愿去多做辩解,任由太皇太后每见自己一回就重复同样伤人的话。

 “可是太委屈二哥了。”皇帝年轻的脸上透着忧虑。

 兆敏睇了一眼矮了自己半颗头的皇帝,然后又垂下眼帘。“当年皇阿玛决定将皇位传给皇上,皇上曾经跟臣说过什么,可还记得?”

 “朕当然记得了。”皇帝用力颔首。“朕当时说…虽然二哥比我年长,学识武功比我好,可是我绝对不会输给二哥,就算我心里很害怕,但是我一定会努力当个好皇帝,来证明给二哥看,皇阿玛确实没有挑错人。”

 “那么皇上就别为这种小事费心,该往大处多去着想,得以早亲政才是百姓所望。”兆敏听似毫无兄弟情分的冷淡口吻,却是他的用心,因为要成为人上之人,可不能太过感情用事。

 皇帝看着在所有的兄弟之中,自己私下最信任的二哥,在朝中的名声并不好,只因他是皇考宁悫妃所生的,当年她所设的一切阴谋,和恶毒的手段,全都得由自己的亲生儿子来承担,偏偏兄长也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,更不曾试图改变待人的态度,所以大家对他也就更加误解了。

 “这是当然了。”皇帝自信的说。“往后朕还有很多用得着二哥的地方,二哥得好好地帮朕。”

 “臣自当效命。”兆敏依旧谨守君臣的分际。

 “那么朕就放心了。”皇帝知道自己若不经常召见兄长,这个二哥只怕会离得远远的,在外人眼中,只当他还记恨皇位不是传给自己,其实二哥只是不习惯和别人太过亲近,就算是亲兄弟也一样。

 和皇帝又说了一会儿话,兆敏这才离开乾清宫,不又想起了乌兰,知道很快就能再见到她了,只不过…她见到自己时会是什么反应?

 过了七、八天——

 天色已经暗了,马车驶过京城大街,车轮转动的声音格外吵杂。

 “格格,已经快要到了!”负责这趟护送任务的哈瑙海回头说道。

 坐在篷车里的乌兰颔了下螓首,嘴巴里虽然说是因为阿哥的寿辰快到了,想亲手将额娘制的马褂送来给他,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她想再见那个男人一面…

 乌兰真的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想念怡亲王,才回到她最爱的科尔沁草原没几天,那个男人的脸孔就不时地冒出来,连作梦都会听到他的声音,骑马、喂羊也都无法让她暂时将那个男人遗忘。

 她真的很想念他…

 这次乌兰不再否认,她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喜欢怡亲王。

 嗒嗒嗒…

 一阵杂沓的马蹄声陡地靠近马车,让负责驾驶马车的哈瑙海警戒地握住上的蒙古刀。

 炳瑙海打量眼前的三名男子,然后对着应该是主子的年轻男子斥喝。“你们是什么人?”

 “乌兰!”兆敏没必要跟身分低下的人说话,直接点名。

 待在篷车里的乌兰听到这个声音,马上探出脑袋,见到方才心里还想着念着的男人,不知该高兴还是生气。

 “你…又是怎么知道的?”被逮到一次就算了,第二次就得问个清楚。

 “过来!”跨骑在马背上的兆敏朝她伸出手臂。

 “格格?”哈瑙海见他们似乎认识,想要确定有没有危险。

 乌兰虽然看不清兆敏的表情,却也猜得出这个男人绝对不容许她拒绝的。“这位是怡亲王…”

 “把你的手给本王!”兆敏还是习惯用这样的语气下达命令。

 “你先把话说清楚,到底是怎么知道我来北京城的事?”乌兰态度也一样坚持。“难不成你在我身边安了眼线?还是…我阿哥告诉你的?”因为有先捎信通知兄长,整座北京城唯一知道的人就只有他。

 “如果我说都是,你会怎么样?”兆敏不想对她撒谎。

 乌兰顿时气得想要尖叫。“阿哥怎么可以出卖我?还有你更可恶,居然在我身边安了眼线,到底是哪一个,我要把他砍成十八块…”

 枉费她这么想他,这个男人居然背地里派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,真是可恶透了!乌兰愈想愈火大,决定不告诉怡亲王她思念他的事。

 “本王已经回答你的问题了,现在可以走了吧?还是要我伸手抓你过来?”兆敏也不想用这种方式,可是不这么做她又会逃了。

 “你…真是让人生气。”乌兰真不知道该拿这个男人怎么办。

 兆敏心口一窒。“你可以气我,只要跟我回去就好。”

 听到这番话的语气,乌兰知道对这个男人来说已经近乎是在恳求她了,这让她的气怎么也发不起来,加上原本就已经喜欢上他了,在此时就更难不被动摇。

 “回去之后呢?当一辈子的囚犯?”乌兰无奈地问。

 “当然不是…”兆敏有很多话要跟她说,不过场合不对。“本王宁可私下再告诉你。”

 乌兰心想再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,只好暂时妥协。“哈瑙海,你先去贝勒府,记得把额娘的东西交给我阿哥。”

 说完,乌兰不得不将小手递给兆敏,让他把自己抱上马背。

 “驾!”兆敏踢了下马腹,右手紧紧圈抱住乌兰的,左手握着缰绳,往怡亲王府的方向而去。

 当他们回到王府,兆敏捉着乌兰的手腕,来到她之前住的寝房。

 “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?”乌兰还有些余怒未消。

 “乌兰…”兆敏难得放低姿态。

 “我还在生气,现在不想说话。”乌兰背过身不看他,虽然想念这个男人,走这一趟路就是为了见他,但还是不喜欢被这么强迫。

 “…”兆敏紧下颚,索强迫她转身,然后抓进自己的怀中,用力地吻住那张嫣红小嘴。

 乌兰试图挣开他的嘴,可是后脑勺被男大掌扣住,怎么也动不了,只能任由兆敏亲着、着,所有的怒火也渐渐熄灭,想要再继续生他的气都很困难,不过阿哥出卖她的这笔帐可还是要记着。

 “不准生本王的气。”兆敏稍稍移开嘴巴,地说。

 “我偏要!”乌兰娇哼。

 兆敏用眼角睥睨她。“你不想见到那头羊了吗?”

 “巴特尔!”乌兰差点就忘了它,它也是自己思念的对象之一。“它在哪里?还待在我帮它盖的那间羊舍里吗?”

 “你想见它就不准再生我的气。”兆敏威吓地说。

 乌兰娇瞪着他。“你…这人就只会用这种胁迫的手段,那我只气一半,另一半先留着。”

 “为了那头畜牲,你倒是很快就让步了。”兆敏吃味地哼道。“不过已经很晚了,等明天早上再去看。”

 “好吧。”乌兰心想这样也好。“但是我要你把那个眼线撤了。”

 “要是我不愿意呢?”兆敏态度一样强硬。

 “那我就不要再跟你说话了。”乌兰不满地说。

 闻言,兆敏还是一副无关痛的表情。“无所谓,只要你愿意留在这儿,其他的事都可以不在乎。”

 “你…”乌兰快被他气死了,可是心里却又忍不住泛起甜意,因为这就是怡亲王表现温柔的方式,就算她再恨他、恼他都没关系,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就好,让乌兰不知该拿这个男人怎么办。

 “你真的很可恶…”乌兰心思一向单纯,不喜欢太过复杂的事,可是遇上他之后,对感情有了认识,什么事也都变得不再简单了。

 听见乌兰这么骂,兆敏的心还是被扎了一下,只能将她抓过来,又狠狠地、彻底地吻过一遍。

 乌兰嗔恼地推开他。“不准再亲我了…”

 “我若是坚持,你以为抗拒得了吗?”兆敏不忘语带威胁。

 “你…真让人生气。”真是见不到这个男人也烦,见了他更烦,乌兰真的觉得头好痛,希望有人帮她出个主意,告诉她该怎么办。

 “反正本王就是可恶,就是让你看了讨厌。”兆敏俊脸一撇,早就习惯被当坏人看,可是对象是乌兰,却让他难以忍受。

 “我不是…”乌兰已经头脑发,她怎么会喜欢上这个男人。“你到底要怎么样?只要把我一辈子关在这里就好吗?”

 “我会请求皇上,把你指给我当福晋。”兆敏这才说出早就想好的事。

 乌兰愣了愣。“你…要我当你的福晋?”

 “当然,你是本王看上的女人,当然也是唯一的福晋人选。”他理所当然地说。

 听兆敏说得理直气壮,乌兰觉得好气又好笑,因为这个男人之前可是什么都没说。

 “这种事不是直接跟皇上说,请皇上下旨指婚,就算我不想嫁也不行。”乌兰以为依这个男人的行事作风,应该会是这样。

 兆敏清了清喉咙说:“本王不想这么做。”

 “为什么?”乌兰好奇地问。

 “我想等…你完全接受我之后再禀明皇上。”兆敏避开乌兰的目光,只要当着她的面就无法坦然说出心意。

 闻言,乌兰不动容了。  M.umO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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