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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4章委托
戴副官去老二回来吃饭的时候,已经是黄昏。

 到现在已经四五个小时了,厨房的三胖子倘若发现丢了东西,估计已经逃走了。

 “这不是巧克力糖,是鸦片糕,吃了会被药死的!”阿蕙跟兆慎解释,“你闻闻,跟上次的巧克力糖是不是一个味儿?”

 阿蕙把纸包打开,给兆慎闻。

 兆慎糊里糊涂的,上前嗅了嗅,果然一股子酸臭味。

 他连声作呕,把纸包推开:“咦,恶心!”

 阿蕙又把油纸包好,对兆慎道:“走,你跟姐姐去二叔那里,把这件事告诉二叔。”

 兆慎不明所以,问阿蕙:“让二叔给我买糖?”

 阿蕙没有功夫跟他解释,把纸包裹好,拉了兆慎,去了廖士尧的书房。

 他还在书房,并未安寝。

 夜风微醺,减了盛夏的酷热,轻拂着书房深窗帘,廖士尧伏案批阅公文,初月琼华似银丝宛宛,萦挂他坚毅的肩头。

 看到阿蕙牵着兆慎进来,廖士尧浓眉微蹙。

 他放下手里的笔,把公文夹合起,起身问阿蕙:“他又惹事了?”

 兆慎很调皮,廖士尧以为他闯祸了。他一边问阿蕙,一边径直往书房的沙发那边走。

 阿蕙带着兆慎跟过去,坐下才道:“不是。督军,您看这个…”

 然后把纸包放在茶几上,打开给廖士尧瞧。

 廖士尧的浓眸锁定在阿蕙手上的纸包上。

 等阿蕙打开,廖士尧敏锐的闻到了一股鸦片糕的味道。

 他眉梢顿时就噙满凛冽。

 把纸包拿在手里,廖士尧闻了闻,然后道阿蕙:“哪里来的东西?”

 阿蕙就推身边的兆慎,让他来说。

 兆慎见二叔板起脸孔的样子,很像他爸爸廖士奇,心里就慌了。他很怕爸爸的,顿时就急急忙忙把自己如何拿了这包鸦片糕的事情告诉了廖士尧。

 “是厨房的三胖子,我看到了两次。他从后门。把东西给一个戴帽子的人…”

 廖士尧脸色越来越难看,俊朗眉宇已经被严霜覆盖。

 他喊了戴副官进来:“让护卫团的人把府里封起来,谁敢逃,就地决!把厨子和佣人全部喊到院子里,我立马就来!”

 戴副官不知道何事,却不敢质疑廖士尧的话,连声道是。转身快步跑去吩咐。

 原本渐渐沉寂的夜,喧嚣起来。

 督军官邸处处灯火通明。

 廖士尧深坐在书房的沙发里,面沉如水。

 兆慎挨着阿蕙坐下,心里很害怕,大概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二叔。他情不自让阿蕙身上凑。

 阿蕙就轻轻握住了他的手。

 兆慎索往阿蕙怀抱里钻。

 再调皮,也是个十岁的孩子。

 阿蕙轻轻搂住他。两人依偎在一起。

 直到戴副官来说,佣人们已经全部叫了起来,在正厅的院子前场地上等。

 廖士尧起身,对阿蕙和兆慎道:“走,跟着我去认人。”

 他这话是对兆慎说的,让兆慎去辨别那个私藏鸦片糕的厨子。

 兆慎看了眼阿蕙,眼底闪过些许惧意。

 阿蕙鼓励看着他,起身签了他的手。低声对他道:“别怕。姐姐不是在这里吗?”

 兆慎重重点头,纯净的眸子里满是依赖。紧紧反攥住阿蕙的手。

 最后,兆慎认出了三胖子。

 三胖子一开始还心存侥幸,直到被兆慎指出,廖士尧让副官把他绑起来的时候,他才知道真的是事情败

 他准备逃,廖士尧抬手,一打在三胖子的左边大腿上。

 震耳的声在佣人中擦耳而过,有些胆小的佣人没有控制住,尖叫起来。场面有些

 不知道是谁噗通一声跪下,大声喊督军饶命。结果,大家全部跪下,满场都是磕头求饶的声音。

 四十多佣人,跪下黑一片,哭声响彻天际。

 兆慎没见过这阵势,紧紧抱住阿蕙的

 阿蕙也搂住他,捂住他的耳朵。

 廖士尧一直沉默,直到哭声越来越大,求饶声越来越失控。他举起手来的,对空又是一发。

 场地里倏然就静了。

 那些啼哭的,再也不敢出声。

 廖士尧声音清冷:“廖某曾经一夜杀叛军一千人,你们对我而已,比碾死蚂蚁还容易!谁知道内情的,可以告诉我,我论功饶他一命!否则,明晚全部当叛徒决!”

 阿蕙错愕转头去看廖士尧。

 院子里的电灯笼照在他脸上,投下氤氲的光。

 他表情内敛,一张脸似樽土菩萨,不带喜悲,那么静静看着场地里的人,却人人敬畏,心中俯首膜拜。

 他是在恐吓,还是真的要全部杀这些无辜的人?

 而场面的佣人,又是响起了震天的哭声。

 廖士尧厉声吼道:“不准吵!现在谁来告诉我,你们知道些什么内幕,一个个来!”

 “督军,我看到孙一鸣有次和警察厅的人一起去喝茶!”人群有个男人站起来,指了他不远处的一个佣人,大声对廖士尧道。

 那么被点名的孙一鸣佣人吓了脸色都变了,大声辩解:“督军,那只是…。只是…”他结结巴巴的。

 廖士尧大手一挥,把让人把孙一鸣带了下去!

 “好,你出来,等会儿就领了工钱回家!”廖士尧眼角有了几分笑意,却阴冷骇人。

 那个告密的佣人高兴极了,忙不迭从人群里站了出来。

 有了先例,佣人们便不再顾忌,生怕被人咬出来,于是纷纷先攀咬旁人!

 场面哄哄的。

 不管是真的内卧底,还是假的,只要被攀咬出来,廖士尧就把那个告密者放走,那个被告密者抓起来。

 最后,场地里只剩下十二三个佣人,瘫软成了一团。

 他们实在不知道什么内幕。根本不知道去攀咬谁。也没人攀咬他们。

 他们哭哭啼啼的,身子伏在地上,求廖督军饶命!

 “你们都没事,留下来好好做事!”廖士尧最后道,“赵总管,他们的工钱每个月都加一块银元!”

 赵金江愣住了。

 留下来的那些人也愣住了。

 这是真的?

 他们没有告密,不杀他们。不赶他们走,还给他们工钱?

 放佛天上掉馅饼一般的好事,那些留下来的佣人给廖士尧磕头。

 阿蕙渐渐明白过来,不在心里暗暗佩服:这男人是没有功夫管理家务事。倘若管理起来,他的效率是奇高的。

 那些攀咬旁人的,都是心地狡诈且自私。不管是真的知情还是诬陷,这些人都留不得。家里的佣人,唯一的用处就是做事,自私又狡诈的佣人,要来做什么?让他们暗地里给主子使绊,中私囊?

 而那些被攀咬的人,要么就是性格不好得罪过人,要不然别人干嘛诬陷他;要么就是真的不干净。

 不管是哪种。都不能留。

 这样一来。刁钻的佣人就被解决了。

 留下来的,要么是真的老实。要么就是心机重、隐藏深。

 不管是真的老实还是心机重,他们都会老老实实把本分的工作做好。

 廖士尧现在要的,就是家里佣人本分吧?

 只是,他不是要查厨子私藏鸦片的事情吗,怎么最后成了肃|清全体佣人了?

 把剩下的佣人遣散,廖士尧也撤了府里的戒严,阿蕙和兆慎回房休息。

 阿蕙送兆慎到房间里,兆慎问阿蕙:“三胖子烧的鱼最好吃,以后是不是吃不到了?”

 “三胖子不是好人啊!”阿蕙跟他解释,“鸦片糕是毒药,他在身边藏毒药害人,说不定明他就会在我们的鱼里面放鸦片糕,毒死我们呢?”

 兆慎表情有些怔愣。

 最终,他点点头,承认三胖子走了并不是件坏事。

 家里的佣人被肃|清之后,客房里原本七八个女佣,如今只剩下一个人。赵管家把她送回来,她是原本照顾老三小禹的,人勤劳又本分,阿蕙当初就是觉得她不错,才让她到小禹房间里的。

 管家对阿蕙说:“赵小姐,她就交给您了。”

 让阿蕙给这位女佣分派工作。

 “你留下来照顾二少吧。”阿蕙对那个女佣道。

 女佣连声道是,身子还是有些发软。

 她今晚胆都吓破了。

 留下女佣照顾兆慎,阿蕙去了小禹的房间里。孩子睡得热起来,后背汗了,阿蕙拧了干净的温热帕子,替他擦了汗,然后替他打扇,直到他身上的汗收了才微微阖眼。

 一晚上,阿蕙都没怎么睡,不时替小禹打扇。

 到了后半夜,就不再热了,阿蕙才一觉睡到了天亮。

 小禹比她醒的早,趴在边看着阿蕙。

 阿蕙睁开眼,就看到孩子一双圆溜溜的眸子望着她,满是欢喜。她的心情不由也大好。

 昨夜的清理,让府里的工作陷入瘫痪,厨房里只剩下一个厨子,还是烧杭州菜的,根本不会做早点。

 赵管家出去买了早点,廖士尧淡淡说了句“不安全”,赵管家吓得又连忙拿出去丢了。

 于是这个早晨,大家跟着廖士尧喝稀饭。

 “厨子呢?”兆寅问。

 “今天招。”廖士尧答非所问,然后对阿蕙道,“我今天还有会,你替我管管这件事,缺的佣人厨子,都要招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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